關(guān)中有民瑤曰“自古涇河富涇陽”有河必有渡口。據(jù)涇陽縣志記載；涇河上共有十二處古渡口，其中有名的古渡當數(shù)人稱“天下涇河第一渡”的“船頭村古渡口”。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以前，它是溝通兩岸百姓友好往來的唯一渡口，更是涇陽縣西北幾個鄉(xiāng)鎮(zhèn)群眾南下咸陽、西安，西到禮泉、乾縣的咽喉要道。

涇河夕陽

涇河在這里由西北流向東南，河兩岸的群眾習慣涇陽王橋稱河東，禮泉北屯則稱河西。船頭古渡位于古鎮(zhèn)王橋西南涇河岸邊的船頭村，對岸是禮泉縣北屯鄉(xiāng)車家村，船頭村西北的上然村（船頭村舊稱）邊就是秦代鄭國渠首進水口遺址。當?shù)卣⒂泻脦讐K重點文物保護石碑。

隔河渡水不算近，禮泉涇陽聽口音

在船頭渡口上下船的過往行人只要一開口，船家便知坐船者家住那里。河東涇陽人說：“吃啦、喝啦”，河西禮泉人說：“吃咧、喝咧”?！袄病焙汀斑帧闭媸牵阂蛔种罘值赜颍_口便知那里人。雖然歷史上對船頭古渡沒有記載，但我們可以引經(jīng)據(jù)典來探索它的歷史，用現(xiàn)有的歷史遺跡來佐證船頭古渡那段曾經(jīng)的輝煌，站在涇河北岸的鄭國古渠首遺址崖畔上放眼西望，近在咫尺的筆架山就是唐代開國皇帝李世民的昭陵。腳下滔滔涇水拍岸古渡，潮起潮落留下了多少動人的傳說。就連王橋古鎮(zhèn)地名由來也和船頭古渡有千絲萬縷的瓜葛。

王橋的來歷

時光倒流到戰(zhàn)國時期的秦始皇元年，（公元前246年），秦王贏政欲成霸業(yè)夢想，舉國之力開鑿鄭國渠，如此浩大的工程，需要動用多少人力物力，那千軍萬馬的糧草輜重從何征集而來？在那交通不便的古代，簡陋的運輸工具，人們決不會舍近求遠，從國都咸陽到鄭國渠首的最佳路徑就是北上走馬莊、到禮泉北屯，過涇河船頭渡口到達渠首所在地涇陽王橋。

昔日，船頭渡口兩岸人歡馬叫，車來人往，滿載著各種物資的渡船穿梭在涇河兩岸，“嗨喲！嗨喲！”鏗鏘有力的船工號子聲響徹河谷，這應(yīng)該是船頭渡口有史以來最繁忙的黃金時代，傳說當年有十幾萬軍民在此修渠。到渠成放水之日，秦王贏政率領(lǐng)百官犒勞修渠軍民并親自主持聲勢浩大開閘放水大典儀式。清清的涇水沿著新修的大渠奔流滋潤萬頃良田，從此當?shù)爻晌忠?。正如漢代民謠傳唱“田于何處，池陽谷口。舉臿為云，決渠為雨。且溉且糞，長我禾黍，衣食京師，億萬之口。”此后，秦王在鄭國渠王橋一帶沿岸視察民情，當他看到寬闊的大渠給當?shù)匕傩崭N出行造成不便，于是便令主持修渠的鄭國讓工匠們在大渠上修起了一座木橋，為兩岸百姓解決了出行難題。為了紀念秦王體恤百姓的恩德，當?shù)匕傩辗Q此橋為“秦王橋” 。到了西漢時期鄭國渠易名為“白渠”久日久之人們慢慢將大秦王朝淡忘，但大渠上的橋依然稱“王橋”。幾千年過去了，大渠兩岸的地名也被人們習慣叫成“王橋鎮(zhèn)”。

千年蒼桑，改朝換代。每逢河渠重修，都會有大批的民夫渡河到渠首做工，更有大量的物資要運過河去，裝船卸貨、卸貨裝船。繁忙的渡口要雇用很多人手干活，這無疑給渡口兩岸百姓帶來好處，用現(xiàn)代的話講就是創(chuàng)造了就業(yè)機會，對發(fā)展當?shù)氐?a href='/jingji/' target=_blank>經(jīng)濟也有所推動，可以說船頭古渡的興衰是和古渠連在一起的。

到了清末民初，關(guān)中商人南下四川經(jīng)商尉然成風，就像陜北人走西口一樣，也就是現(xiàn)代人到南方打工。當時涇陽西北一帶的白王、橋底、王橋幾乎各村都有去四川經(jīng)商做生意的人，聽當?shù)剡€健在的老人說：“人常說蜀道難，到四川要翻越秦嶺、巴山，步行28天才能到達，俗稱二十八馬站。去四川經(jīng)商的人沒有三年五載是回不來的。所以，這些離開故鄉(xiāng)上路的人們，家里的親人一般都會送到船頭渡口。每當渡船駛離岸，人們總會回眸故鄉(xiāng)，看著岸上親人期盼的目光，忍不住掩面而泣，心中的苦楚可想而知。真是，“踏上擺渡船，眼淚擦不干。回頭望故鄉(xiāng)，親人相見難”。

古渡——革命黨人的出發(fā)地

辛亥革命時期，船頭渡口又成為禮泉、涇陽一帶革命黨人活動聯(lián)系的必經(jīng)之地。據(jù)涇陽縣志記載，晚清陜西同盟會民主革命志士高又明先生家住涇河北岸高家堡村，他的貼身護衛(wèi)就是河西車家村的車振琪。在紀念辛亥革命100周年時，高又明先生的兒子高啟宏寫了一篇回憶父親的文章，其中有一段這樣的描述：“涇陽與禮泉之間的王橋鎮(zhèn)下邊、約一里路處的高家堡是父親的故鄉(xiāng)（出生地）。時而劃歸禮泉、時而又劃歸涇陽管轄。擺渡的地方俗稱船頭，禮泉涇陽以河為界。涇河從此流過，水流混雜著泥土呈黃色，水急灘險。正是：“自古涇水無龍王”。旱塬禮泉和涇陽之間的交通靠船來回擺渡，以此為生者俗稱“船戶”。即就是深更半夜，在那地勢峻險的河灘，也能聽到“有人嗎？有事過河！”的呼叫聲。船戶就在船上休息，隨即回應(yīng)“來來來，上船”，隨到隨渡。到了民國時期，船頭村以東沿河岸的幾個村莊行政管理歸屬禮泉，這就是當?shù)厝苏f的“高王二堡，仁義三村”。船頭渡口經(jīng)常有公差人員往來，兩岸百姓男婚女嫁走親訪友都要坐船過河，若遇上北屯、或王橋逢集的日子，渡口上更是熙熙攘攘非常熱鬧。

抗戰(zhàn)時期，地處國統(tǒng)區(qū)的船頭渡口因地域偏僻，國民黨地方當局疏于盤查，它又成為進步青年、愛國人士奔赴陜甘寧邊區(qū)淳化的秘密通道。這里筆者講個小故事，前十多年到北京出差，工作之余去看望一位在國家機關(guān)工作的好友，閑聊中說起在京的陜西鄉(xiāng)黨，他無意中提起曾令陜西人驕傲的著名外交家符浩先生。符老是禮泉縣西張堡人，老家在涇河支流的泔河南岸。在京的陜西鄉(xiāng)黨常在一起聚會，符老曾向他說起過參加革命的經(jīng)過，18歲那年考入西安師范，在這里接受到革命思想，抗日戰(zhàn)爭爆發(fā)后，他參加了西安學聯(lián)組織的工作團，赴鄉(xiāng)村宣傳抗日救國的道理。后來組織上安排他到西北青年訓練班學習（涇陽安吳堡），一個月后考上了延安抗日軍政大學。

符老說他先從西安回老家看望父母，夜間從老家出發(fā)沿泔河岸小路走涇河邊的北屯，河對岸船頭村船家連夜擺渡過河，天明走到?jīng)荜柕尼?a href='/jingdian/84814' target=_blank>峨山下的一個山口（涇陽縣口鎮(zhèn)），由當?shù)亟煌ㄕ九扇俗呱铰返酱净D(zhuǎn)走旬邑馬欄，再轉(zhuǎn)程到延安抗大學習，從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。聽船頭村的老年人講，解放前好幾年國民黨禮泉當局重視了對涇河渡口的布防，目底就是防范陜甘寧邊區(qū)淳化一帶的共產(chǎn)黨人。國民黨禮泉縣政府在岸渡口半坡上修筑了一個高約丈余的炮樓，居高臨下監(jiān)視渡口，炮樓的四周有射擊的槍眼，二層駐有北屯鄉(xiāng)保警隊的保丁日夜值守，有時還背著槍到渡口巡邏，盤查過往行人。守炮樓的小頭目名叫高寶順，是北屯車家村人。這個炮樓到解放后土改時才拆除。

魏征斬龍王 血染涇河

古往今來，母親河孕育的地域文明留下了許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，神奇?zhèn)髡f及神話故事極多豐富，涇河龍王第一次出現(xiàn)在文學作品中是在《西游記》的第九回“袁守誠妙算無私曲，老龍王拙計犯天條”中。話說唐貞觀十三年，長安城里有位課卦的先生，名叫袁守誠，專為人算命，據(jù)稱能知陰陽，斷生死。有一群在長安城外靠涇河吃飯的漁人，每日孝敬袁守誠一尾金色大鯉，袁守誠便會指引他們在何時何處下網(wǎng)捕魚，必然網(wǎng)網(wǎng)不落空，捉去許多涇河的水族。不知道怎么的，這事傳到了涇河龍王的耳中，它一怒之下，化身為一個白衣秀士，潛入長安，尋那袁守誠的麻煩。讓他算下雨的時間點數(shù)。結(jié)果袁守城算對了。涇河龍王就想了一個非常愚蠢的主意，他私改了下雨的時辰點數(shù)，結(jié)果被玉帝知道。觸犯了天條，被宰相魏征在夢里斬了，如果你對這個神話故事有興趣的話，閑暇時請看電視劇西游記續(xù)集《情斷黑水河》視頻，劇情故事演繹的很精彩。船頭村西河灘現(xiàn)存有一塊一間房子大的黑石頭，傳說當年魏征斬龍王時血染涇河，河灘上的河石都呈碣紅色，天長日久這塊大河石由紅變黑，這大黑石頭在當?shù)厥菈K神石，是涇河龍王的化身。從那以后沒有龍王的河水暴漲暴落，常給兩岸百姓帶來水患。船頭村里有座龍王廟，廟內(nèi)有龍王塑像，每逢天旱就有當?shù)匕傩諄韽R內(nèi)燒香拜祭，乞求河神佑助風調(diào)雨順。

魏征斬龍王遺址

千年古槐——見證文明史詩

在龍王廟北面不遠處有棵聞名十里八鄉(xiāng)的神樹，這棵“千年古槐”，遠遠望去，猶如綠色巨傘，映襯在藍天白云下，顯得蒼勁挺拔，充滿盎然生機；遠遠望去主桿上的兩股東西杈開的樹桿像蒼龍騰空，樹冠內(nèi)斑斕的樹皮、扭曲的樹身蜿蜒交錯，一根根橫長著的樹干上頑強而執(zhí)著的向上生長出繁密的樹枝，郁郁蔥蔥，蔥翠欲滴。老槐樹高30米左右，樹蔭占地2畝左右，胸圍4米左右，要四五個成人勉強能夠合抱。它，蒼翠的容貌，令人悠然回想它生命萌芽的悠久年代，漫長歲月的生長歷程和傳奇經(jīng)歷，不僅心馳神往，令人悠然自得，肅然起敬。“這棵樹我們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。”凡是生活在船頭村的一代又一代長輩都這樣說，這棵樹自從他們記事起，就是這么高、這么粗的了。去年來了省上幾位專家，他們拿著仗儀器通過采集樹葉枝干、測量胸圍等方式，根據(jù)僅有的資料分析判斷，距今可能已是1000年以上，最后還給這棵古槐建了檔案，列入重點古樹保護。專家們前后左右圍著古槐照了好多照片。常言道：“樹長千年，人修萬年”。隨春、夏、秋、冬四季更替，古槐樹身分杈處又長出了新的枝桿，呈現(xiàn)出郁郁蔥翠的勃勃生機，這棵象征著平安長壽、風調(diào)雨順、和諧富貴的大樹，堅挺地伴隨著村民世世代代繁衍生長，虔誠地崇拜著古老的靈性，敬畏自然，敬畏生命，敬畏著人類的文明。如今，這棵千年神樹早已被船頭村人自發(fā)保護起來了。

船頭村古渡的大黑石，傳說涇河龍王的化身

解放初期，船頭古渡一直是涇陽禮泉兩岸人民互相往來的交通要道，渡口由河西的史家車家兩村和河東的船頭村共同經(jīng)營管理。這三個村的群眾來往過河是不收錢，但到每年新麥上場時船戶要到各家各戶收一兩升麥子收為酬金。六十年代初糧食困難時期，乾縣、禮泉一帶群眾成群結(jié)隊過河，他們背著自已家里織紡的土布從這里擺渡過河到?jīng)荜柡痛净瘬Q糧食，每到冬季經(jīng)常有群眾用架子車拉著柿子過河到河東沿村叫賣。每逢夕陽西下傍晚時分，從遠路匯來急著過河回家的路人客商云集在對岸，急切的呼喊停在河東渡口的船工快點搖船擺渡。此刻，在村北東西綿延幾里的古渠岸上，一陣陣牧羊人的吆喝夾雜著清脆的鞭聲在河谷回響，陸續(xù)回村的牧羊人趕著的羊群，順著村北的小路漫步遛噠回村，奔跑的羊群在土道上揚起一縷塵霧，被夕陽照得金光燦爛，這些光芒飄進一座座牛羊圈棚，化成咩咩哞哞的音韻，金色、綠色,棕紅斑斕而成的天地間，古渡、古樹、古渠、河灘大黑神石頭、羊群伴著升起縷縷炊煙的古船頭村，眼前呈現(xiàn)出一派如詩如畫的田園風光。好不愜意,1972年修備戰(zhàn)路，船頭涇河大橋建成通車。從此船頭村古渡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，成為當?shù)厝孙埡蟛栌嚅e聊中的“古經(jīng)”。南臨滔滔涇水,北依千年鄭國古渠，船頭村雖只是一個普通的北方小村，但經(jīng)過長期的文化積淀，古村歷史底蘊已經(jīng)非常豐厚。

2016年11月8日，從泰國傳來喜訊，中國“三大古代水利工程”之一的鄭國渠申遺成功！從此，“天下第一渠”的鄭國渠成為陜西省首個“世界灌溉工程遺產(chǎn)”，中國古代水利史上的巨作名揚五洲四海，陜西水利喜添一世界級“金名片”。此時此刻，近水樓臺先得月的船頭村沸騰了，村民們奔走相告自發(fā)聚集敲鑼熱烈慶祝，為生在鄭國渠邊而自豪驕傲，為古渠新生祈福。同時，涇陽縣政府已經(jīng)把“涇河船工號子”列為省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申報，目前該村正在籌劃打造村南涇河古渡旅游景觀，依托村北鄭國渠遺址申遺成功開展鄉(xiāng)村旅游。如今，兩岸古渡遺址尚存，如果你去張家山鄭國渠風景區(qū)旅游，別忘了到古渡船頭村看看。

來源：隴南陜西商會名譽會長程洋

責任編輯：雨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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